食人鱼

日暮归途,行舟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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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老翁“潮生落海连河渡,渔子歌出带日归——”渔歌响彻江水两岸,岸边青山起起落落,恰似人生起伏,一折又一折。摆渡翁摇着桨,乘一小舟在江面上悠悠飘着。老翁不知何许人也,更不知在江岸旁住了多少年,路过求摆渡的人多是赶考书生和商人富贾。偶有些山间的精怪和过路的野鬼,老翁也从不过问,依旧是慢悠悠地撑着桨,将小舟上的客人送到对面。待到傍晚,便有老妪走到江岸呼唤老翁,便是收班了。月上眉梢之时,老翁会点起灯笼,挂在船头处,继续撑着小舟在江面上悠悠地飘荡,一直到第二日太阳初升才收班。日日夜夜,寒来暑往,不觉疲倦。二书生这日,月上中天,岸边来了一个乘舟的客人,看打扮像个书生,只是衣裳破旧的很,上头还有斑斑血迹。人也十分瘦弱,怕风一吹,便把他吹倒了。老翁将舟撑到岸边,书生小心翼翼地探下一只脚,小舟晃了晃,将书生吓了一跳,老翁也不急,待到书生站稳了,才问:“看公子的模样,是要进京吗?”书生闻言,正要作揖,却听老翁又说:“若是要进京,公子可走错了方向。”“船家莫怪,小生不是进京的,是刚从京城赶回来,正要回家的。”书生抬起头,眼中皆是喜悦,“不枉我十数载寒窗苦读,已考中了,圣上还赐了我黄金千两,想着快些回去,说与母亲知道。”老翁看着书生良久,突然笑了,道:“既是个孝子,那老汉就不收你这船费了。”书生连忙作揖道谢。老翁再不说话,缓缓将船驶到对岸。江底的鱼也不跑,而是跟着船游走,偶尔跃出水面,想跳到船上,却始终无法碰到船身。一直到书生上了岸,才不舍地游走。老妪靠在岸边的竹屋中看着,轻声叹了口气:“可怜的孩子。这世道,向来是对好人不太公正的。”书生全然不知,只一心想着早些回家见母亲。上了岸再次称谢,说完便往家的方向赶路了。第二天清晨,又来了一伙人,只有五六个,也是书生来时的那个方向。为首的大汉满脸络腮胡,光着膀子,胸膛上有一道约八寸长的伤口,看着很是吓人。几人都背着包袱,不知里面装的是何物。老翁好似不怕一般,将小舟停靠在岸边,看着大汉说道:“客人往何处去啊?”“废话,乘你的船当然是为了到对岸去。”说着大汉觑了一眼老翁的小舟,蔑道:“你这船也太小了些,我怕我的兄弟们坐不下。”“呵呵,客人说笑了,我这船上通九天,下通黄泉,虽然看着小,内里还是挺大的,闲来载十一二人不成问题。”老翁笑的和蔼,答的也爽快。大汉大笑一声:“你这船家真爱说笑。”说完便招呼兄弟们上了船。老翁再次撑起桨,将小舟缓缓行到江水中央。“船家,你这船费怎么收?”那为首的大汉问。老翁轻轻一笑,道:“也不贵,只要黄金千两便可。”“你这是打劫啊!”其中一人首先叫道出声,剩下的几人也开始说着。老翁停了桨:“客人可不就是打劫的嘛?”为首的大汉一听,从包袱里掏出了一把断刀,刀面上棕红色的不知是锈迹还是血迹。他双目圆瞪,持着断刀向老翁砍去,却怎么也砍不到老翁。小舟开始摇晃,但老翁却始终稳立船中。原本平静的江面突然起了一股大浪,一只只长着獠牙的怪鱼随着大浪跳进船中,船上一片混乱……过了许久,大浪平息了下来,船上的那伙人却不见了踪影,那些长着獠牙的怪鱼也不见了。老翁又如往常一般轻轻摇着桨,唱着渔歌在江面上悠悠飘荡着——“人生无常起起落,神仙不及我快活——”三惩戒到了收班时,再不见一个客人。老妪做好了饭菜,也不唤老翁回去。老翁只好悻悻地收了班回屋。一进门,老翁便对老妪说:“我是看那孩子可怜。”“我知道,只是这些事不该你管。”“该不该我都管了,他们又能如何?”“如何?再流放你八百年,你道如何?”“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又何必在乎多这八百年!”老翁叹了口气,接着道,“不能怨我,要怨就怨这世道,恶人坏事做尽却依旧穿金戴银,吃香喝辣。好人呢?苦了大半辈子,好不容易熬到了出头之日,轻轻松松就被恶人夺了一切!唉,世道不公啊!”老妪也跟着叹了口气,将饭菜端上桌,再不说话。他轻笑:“你瞧,我就知道,你也可怜那孩子……”老妪瞥了他一眼,他便再不敢说话了,木屋内的摆设极其简单——一灶一架一烛一床一桌两椅,架上放着碗盘竹筷,还有一个水缸,里头有几条草鱼,墙角有一只旧灯笼,此外再无其它。老翁默默扒完了饭,点了灯笼,便准备再次出班了。他将灯笼挂在船头,小船顿时亮了不少。透着光可以看到小舟中央有一个圆形的铁片。老翁知道,这是系船的锁链,锁链的另一端在河床的中央。锁链不知多长,只是永远不能离开这片江。江里的怪鱼,不仅仅是食人鱼这般简单,它们甚至可以吞噬魂魄。白日里,他引渡的可能是人,也可能是山间的精怪,到了夜里,他引渡的可能就是鬼魂,甚至可能是神。比如昨日夜里的书生,便是魂魄,只是他执念太深,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但老翁可以看到他的生前种种,包括他辞别老母亲,考中进士,甚至他是如何在返乡途中被害的,只是他不能明说。因为他一旦说出口,就会让书生发现自己已经死去的事实,接下来,书生可能会被黑白无常带走,也有可能跌入江中被怪鱼所食,甚至可能因为接受不了自己的死亡而魂飞魄散。“唉!”老汉又叹了一口气,一抬头却发现河岸对面有人在向自己招手。是昨夜那个书生,他身旁还有一个老太,看样子应该是那书生的母亲。老翁将小舟驶到对岸,见书生小心跳下船来,小心翼翼地将老母亲扶至船上,转身对老翁作揖道:“船家,我们又见了。这是小生的母亲,我把母亲接来,让她享享清福。”老翁微微一笑,道:“老夫在此摆渡这么多年,见过的人没有几万也有几千,再见的却是不多。客人今日是要回京城?”“不了,”书生摆摆手,“劳烦船家送我们去黄泉吧。”老翁一愣,旋即道:“好。”四因果“逐浪款款吟晚调,小舟悠悠入黄泉——”小舟缓缓驶入黑暗,老翁摇着桨,似是眨眼间就到了忘川河,河上架着一座桥,便是奈何桥了。“为何不见彼岸花?小生听人家说,黄泉路旁有彼岸花,是接引亡魂之花。”“客人来的路上,看到的不就是彼岸花吗?”老翁向来路望去,只见满眼赤色。“原来如此,多谢船家。”书生并未回头,只是对老翁恭敬一拜。老翁看着书生搀着老母亲过了桥,上了望乡台,悠悠叹口气,便准备折身返回。不料却被鬼差拦了下来:“君上,阎王有请。”阎王殿。老翁立在大殿中央,眼中并没有过多的情绪,只有一片苍茫。阎王捋着胡子,问:“君上可知孤请你来所为何事?”“自然不是来喝茶的。”“君上于今日寅时渡劫匪六人,这六人阳寿未尽,却生生叫君上断了性命、丢了魂魄。君上可知何罪?”“何罪?无罪。”老翁负手而立,“他六人为非作歹、作恶多端,我便是收了他六人性命又如何?”阎王听完此话,便知老翁没有认罪的意思,只道:“他六人前世与人有因,今世报果,此因果轮回罢,他六人便魂归地府。今日君上坏了他人因果,其罪一;扰乱我冥界秩序,坏我冥界规矩,此罪二。孤今当上报天庭,以待天庭发落。”老翁突然笑了:“你道我坏了因果,有何因果?今世是今世,前世是前世,过了奈何桥,喝了孟婆汤,还有谁记得前世的罪过?若没有现世报,谁还知什么因果?他们今世杀人放火,却还能享乐百年,那些被他们夺去性命之人,又何其无辜!”“这……”阎王自知无言以对,只好道,“冥冥之中自由安排。君上莫怒,还是等天庭发落吧。”“呵!”老翁冷笑一声,拂袖而去。五规矩老翁回到河边,依旧撑着小舟悠闲地摆渡着。不知过了多少平静日子,天边传来一声清越的啼鸣,那是天庭派来的使者,从天边飞来停在老翁的家门口。使者从车撵中款款走出,却见老翁依旧立在舟中,没有丝毫动作。他失笑,轻声道:“你还是老样子。”“原来是真人,失敬失敬。”老翁倚杆而立,眼皮都不抬一下。使者大笑:“失敬?你老龙眼中可从未有过敬意,何来失敬?我今日来,是上面的意思,原先按天规,应判你再流放六百年以示惩戒,可我来之前,见到了青帝。青帝让我问你一句话。”老翁的神色终于有所动容:“什么话?”“青帝让我问你——你后悔吗?”“不后悔。”老翁答的爽快。使者看着老翁,神色凝重:“当真?”“当真!”“好。今日我传青帝旨意,罚你继续留守此地两千年,两千年后再回天庭。”“若是我没算错,我的寿命只余两千年了吧。”老翁笑道。使者沉默了半晌,道:“……是。”“也罢,既是如此,便遵从青帝安排吧。”说罢,老翁笑着饮了一口酒。许多年以前,老翁还是青帝的坐骑,东方之神——孟章神君。随着青帝掌管万木,深受青帝信任。他原以为,百花盛开,万木逢春便是人间之喜,直到那一天,他路过瑶池,听见侍女窃窃私语,才好奇地第一次拨开了云层望向人间。那时他才知道,原来他以为美好的人间表象下,居然有这么多苦痛。他第一次插手人间的事,是为了一个姑娘。随后天庭便知道了,拿了他去问罪,判他受雷渊之刑五百年。青帝出面为他求情,给他减了四百年的刑罚。回来后,他依旧执迷不改,再次插手了人间的事,这一次天庭没有再判他雷刑,而是将他流放到这里。流放前,青帝来送他,对他说:“神仙并不是永寿无疆,神有神的规矩,不能逾越了规矩。”他被流放的第三年,见到了他第一次救的那个姑娘,就是后来日夜陪在他身边的老妪。后来他才知道,原来这姑娘是个鲤鱼精。他们一起留守此地几千年。只因他一次又一次地逾越了“神的规矩”。只是,他从未后悔过,她亦没有。世人皆说因果轮回,报应有序。殊不知,这天道本就是不公的。公平,都是自己争来的。

作者简介:幺幺,一只会吃会睡的“小幺精”,没有酒,但有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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