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是镇上有名的逃脱魔术师。
无论箱子上了多少把锁,她都能轻而易举的逃脱。
她拥有可以打开这个世界上任何一把锁的能力。
甚至不需要钥匙。
十一小时候特别喜欢吃糖,可是妈妈说为了她的牙齿着想从来不让她吃,她平时的零花钱也少的可怜。
正所谓有压迫就有反抗,十一的眼睛转了转,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她趁妈妈不在,偷偷翻出了妈妈装钱的铁盒。
可是铁盒上有一把黑色锁头,锁身上面的花纹好像在嘲讽她的无能为力。
十一鼓了鼓腮,用手摩挲着那把表面有些粗糙的锁,心里暗自的不开心。
啪的一声,锁环从锁体了弹了出来。
她愣住了,可却没想那么多。
那天她把她最喜欢的牛轧糖吃了个够,美中不足就是黏牙的糖粘下了她的一颗门牙。
比起甜美的糖果而言,说话漏风简直不值一提。
虽然回家的妈妈并没有在意放错方向的钱盒,但是说话漏风的十一还是引起了妈妈的些许注意。
其实暴露她的还是扔在垃圾桶里的糖纸。
结果第二天妈妈就把她反锁在家里了。
十一拿着昨天剩下的钱正准备推门下楼,可是门在外面锁上了,她透过门缝看见那把黄澄澄的锁头,她有些不解,自己根本没有露出马脚啊?为什么妈妈要把门反锁上?
她从窗户向外望去,这里是三层,说高不高,说低不低。
十一又试着推了推上锁的门,可还是只能透过门缝看见那把禁锢着她的锁。
她伸手拄在门上,心里想着甜甜的糖,还有:
“这锁要是能打开就好了。”
啪的一声,锁开了。
摔出去的她有点难以置信。
她起身一只手检查掉在地上的锁,一只手揉着自己的膝盖:“这……也太奇怪了吧。”
她再一次合上锁,只一用力,锁再一次弹开。
她呆呆的盯着那把锁,不知道该想些什么。
当然,还是吃糖比较重要,尽管她知道晚上回来的妈妈肯定会训斥她一通。
十一开始上学了。
但是她觉得她自己不适合学习,学校这种无聊的生活让她感觉到浑身都不自在,所以她上课时大部分的状态都是拖着下巴发呆,每每当老师叫到她时,她都只能一脸茫然的站起来。
然后:“啊……啊?”
老师当然不能允许这种情况的发生,她叫来了十一的妈妈。老师的训斥和妈妈的碎碎念让十一更加反感学习,到后来已经演变成了厌恶。
在一次激烈的争吵后,她提出了退学,妈妈拗不过倔强的她,最后不得不无奈同意。
可是随之而来的事,让十一更加头痛。
摆在她面前的有两个选择:要么去父亲的工厂工作,要么是母亲安排的纱厂。
工厂的体力劳动不适合单薄瘦弱的十一,最终她还是选择了待遇优厚的纱厂。
可是她擅长的并不是唯命是从,而且创造选项。
每天的她都会盯着来回穿梭的纺锤发呆,思考着自己的人生,她觉得自己的生活糟透了,这也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她也试图和妈妈倾诉,可是妈妈好像并没有试着理解她。
下班的十一看见镇上的魔术馆正在招逃脱魔术师,她想起了自己的能力,于是偷偷记下了地址,准备去试一试。
回到家,她和妈妈说了自己的想法,希望能得到她的支持,可是妈妈只想让她在那个无聊的牢笼消磨自己的青春,她试图说服妈妈,可是并没有用。
尽管这不是她的第一次尝试,妈妈的爱像是一把锁,锁住了她的选择。
这把锁,她没办法打开。
妈妈只好又把她锁在了家里,这次是两把锁。
可是哪能挡得住横下心来的十一呢?
她在桌子下留了封信,匆匆打包了行李,逃离了这个禁锢她的家。
面试官是个大肚子的男人,他一脸轻蔑指了指台上密封的铁箱:“给你五分钟,从里面出来。”
本来信心满满的十一再被关进箱子的一瞬间就后了悔,箱子内一片漆黑,身上的紧身衣被铁链锁住,厚厚的密封金属箱壁隔绝了外界的声音,箱内只剩她自己粗粗的呼吸声。
好在很快她就集中起精神,她先确定了锁的位置,随后闭上眼,几声清脆的响声过后,她挣脱了锁链,随后她向上用力一推。
还有一道锁。
厚重的铁门也被锁住了,她有些慌了,箱内的空气越来越少,她把手放在门上仔细的摸索,平整而又冰凉的触感让她感到绝望。
她有些难过,是自己的选择错了吗?不是。那是自己太没用了?她的一滴眼泪落了下来。
咔的一声,锁舌缩了回去。
箱盖弹开,她猛的呼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随后看到了男人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就这样,十一在众多面试者中脱颖而出,成为了馆里的实习逃脱魔术师。
魔术师是有助手的,她的助手,是一个男孩。男孩年纪和她相仿,也可能比她大几岁,他看见十一时的第一句话就是:“你真厉害。”十一点了点头:“运气好而已啦……”,男孩系上了白衬衫的最后一颗扣子:“你的面试魔术被那个死胖子动了手脚,最后一道门是不应该上锁的。”她更疑惑了:“什么?”男孩围上领带:“来面试的都是新人,魔术这个东西不是魔法,那箱子上了锁根本没人能打开,那死胖子可能就是不想让你应聘。”十一睁大了眼睛:“为什么啊?”
“看你年纪太小呗。”说着,男孩穿上了黑色的礼服:“来吧,我给你介绍一下魔术师的道具。”
男孩拉起十一,带她钻进了道具间。
在经过男孩的一系列介绍后,十一的三观被彻底震碎:所谓魔术只不过是精巧道具和表演的结合,根本没有什么可以深造的东西。
当然,除了熟练度。
“一场完美的魔术需要魔术师和助手高默契度的配合。”男孩指了指用作表演的铁箱:“这个箱子有三处机关。”他俯下身先是给十一看:“熟练运用它们可以让你的演出更加完美。”
十一茫然的看着男孩,男孩做出一个无奈的表情:“我给你演示一下。”然后躺进了箱子。
没过一会,男孩从观众席上走了下来:“就是这样。”
十一看着他:“这不就是骗人嘛?”男孩点了点头:“不然呢?”十一点了点头:“诶,对了,上一个魔术师不在这里表演了吗?”
“她死了。”男孩的神色变了:“逃脱魔术失败了。”
十一想继续问,可扫见了男孩的忧郁的面容,有些于心不忍。
男孩抬起头:“好了,我们抓紧磨合一下吧。”
忙碌的训练一晃而过,两人已经有了一点点的默契,男孩有时会问十一是怎么打开那些锁的,十一只是笑一笑:“是我运气好吧……”。
几天后,两个人的第一场表演圆满成功,庆功宴上,男孩拿起酒杯:“谢谢你。”
十一用力咽下了嘴里的东西看向男孩,她举起酒杯时,看见男孩的眼里闪过了什么。
时间长了,十一发现男孩好像有些不靠谱,他嘴上说的和做的完全不一样,有时他说了不会缺席演出,结果演出进行到一半了才匆忙到场,有时他又说自己有点事情请个假,结果演出时早早就在那里等着十一了。
十一有点害怕,因为演出的难度在逐渐升级,有些魔术需要助手的帮助才能顺利完成。
反观她的助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放她鸽子,这让十一很头疼。
普通的表演已经没办法应付观众了,人们想看更刺激的。
十一看着台上的盛满水的玻璃箱,心里有些犯嘀咕:“这也太危险了吧?”
果然,男孩又在训练时迟到了。
十一把即将用到的锁排成一排,手指轻轻拂过,所到处的锁都应声打开,只有最后一把锁,她试了两次才弹开。
满头大汗的男孩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对不起啊,路上耽搁了一会。”男孩把手机的袋子递到十一面前:“我带了早餐,要不要一起吃一点。”
两个人坐在台上吃起了早餐。
男孩递给十一一个面包:“吃饱了才有力气演出。”十一接过面包,看了看身后的玻璃箱叹了口气。男孩喝了口牛奶:“有点害怕吧。”十一点了点头,男孩也叹了口气:“这个魔术很危险的,也不知道是谁发明的。”他咬了口面包:“上一个魔术师就是栽在了这个魔术上。”他低下了头:“我当时就在旁边,可我什么都做不了,玻璃太硬了。”
十一觉得身后那个透明的箱子,像一块冰冷的墓碑。
两个人吃过饭,男孩站起身:“你这么厉害,一定不会有事的。”
排练时一切顺利,转眼到了第一次表演,因为是新的魔术,馆里座无虚席。
十一和助手向观众鞠了躬,演出开始。
这次表演所用的铁链变成了更加牢固的皮带,紧身衣也换成了质量更好的,男孩帮十一穿好紧身衣扎上皮带,随后在观众的检查下上了锁。
接下来就是水箱逃生了。
十一深吸了一口气,随后被放入了水箱,当所有感官与水融为一体时,助手拉起一块白布,魔术开始。
锁一把接一把的弹开,在十一和助手以为表演要顺利结束时,意外发生了。
那最后一把锁,她怎么都打不开,一大个气泡从她的嘴里钻了出来。
锁头依旧纹丝不动,男孩见状做好了打碎玻璃箱的准备。
第二个气泡浮上水面,男孩回过身拿起了铁棍。
可是他回过头时,本应在那的聚光灯和十一都不见了,随之而来的雷鸣般的掌声,他抬起头看到了向观众席最后聚光灯下鞠躬的十一。
首秀的成功让十一这个实习魔术名声大噪,很多人慕名前来观看这史无前例的危险魔术,老板也因此赚的钵满盆满,他看着被抢购的所剩不多的票冒出了一个奇怪的想法。
男孩在今天训练时把那把十一打不开的锁扔掉了,他觉得这太危险了,过了一会,老板让人抬上来的东西吓了他一身冷汗。
那是一缸食人鱼。
老板一脸堆笑:“我觉得你们的魔术可以再提升一点难度,观众也更喜欢,而且能赚到更多,对吧?”男孩看了眼十一,他想拒绝,可是十一拉住了他:“好,我们试试。”男孩有些不理解她为什么为了点钱这么玩命,十一耸了耸肩,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男孩撇了撇嘴:“这要是出了意外,我才不会下去救你呢!”
为了避免受伤,两个人每天都需要在训练之前喂饱那些食人鱼,虽然很累,但是两个人也还是很开心。
与此同时,魔术馆的宣传正在进行。
表演的那天来了很多人,人们都希望见证这历史性的一刻。
就算平时练习了很多次,十一的心里还是没底,平时的自信荡然无存,恰巧助手今天又迟到了,老板没办法,只得随便安排了一个新人助手给她。
男孩则是直到十一下水前才急急忙忙的赶来,他好像和人打架了,脸上有几处伤口和淤青,走路一瘸一拐的。
为了加码,十一的脚上还需要在下水后绑上了一颗重重的铅球,男孩特意数了一下,她全身上下一共十一处锁。
表演开始,十一被放入水箱,随后是那些可怕的食人鱼。
白布升起,全场鸦雀无声,人们都盯着聚光灯映在白布上的身影。
十一身上的锁悉数脱落,可是脚上绑铅球的锁却迟迟没有动静,食人鱼在她的周围闲散的游来游去,并没有注意到她的窘境。
男孩有些坐不住了,他想冲到台上帮忙,却被老板拦了下来。
十一俯下身闭着眼用手检查着那把锁,锁早已经打开了,只是锁鼻因为铅球的拉扯变了型,她试图掰开,可是力气根本不够,她开始挣扎,但是没有任何意义,鱼群受到惊吓游到一旁,旁边的助手吓傻了,只是呆呆的在一旁看着,男孩知道如果她脚腕被粗糙的镣铐磨破。
等待她的会是什么。
观众们发出了一声惊呼。
男孩冲了上去,试图借助平台拉住十一,可是十一挣扎的太厉害,他抓不到她的手,他没有多想,直接跳了下去,十一的挣扎越来越弱。
男孩忘记了自己身上的伤口。
鱼群开始躁动,男孩潜到底部,用力掰开了变形的铁环,随后把十一推出水面,在溺水边缘的十一摸到了平台,赶来帮忙的人把她拉了上来,她咳出了一大口水,回头看到了被染红的水箱。
闻到血腥味的鱼群不会给猎物交代遗言的机会。
不一会,水箱里就和馆内的人们一样安静了。
十一虽然获救了,但是她内心深处对魔术产生了一种抵触,一种能躲就躲的抵触。
这也是她心里的又一把锁。
她回到了家,那个她逃离的家,可是父母一改之前的态度,虽然碎碎念依旧还在,可是更多的是支持、理解和安慰。
这是她从未有过的感觉,开始她觉得这可能只是让她就范的糖衣炮弹,直到父亲拿出了她所有演出的门票:“不得不说,比起纺纱,你在魔术方面更有天赋。”
第一把锁应声打开。
在父母的鼓励下,十一开始试着打开第二把锁,一年后她回到了魔术馆,可是因为上一次演出的缘故,很少有人愿意做的助手,就算有也只是勉强几天后草草离开,亦或是带有目的的接近,这让她很沮丧,因为她的逃脱魔术不是一个人就能完成的。
上次血腥的场面历历在目,比起惊险刺激的逃脱,观众们好像又可以接受那些哄小孩子的手法把戏了。
直到有一天,一个年轻人来到馆里应聘助手。
大肚子的男人并不想要年轻人,他觉得年轻的话太少为人太闷,而且表演风格非常生硬,他想以专业知识逼退年轻人,可是却被年轻人条理清晰的回答怼的哑口无言,他挑不出毛病就只好留下年轻人,可是让他去哪呢?
男人一拍脑袋,有了。
就这样,年轻人成了十一的助手,可是十一马上就发现了问题,年轻人的理论知识很强,但是动手能力太弱,甚至连固定的皮带都扎不好,排练时总是手忙脚乱的,更别提演出了,更何况她自己也没有信心面对那个玻璃水箱。
漫长的磨合并没有让两个人产生默契,反而滋生了许多问题,年轻人凡事都要检查仔细,这让急于重拾自信的十一很少不耐烦,就算道具出了问题,她的能力也可以处理,只是年轻人不知道罢了。
逃脱魔术开始有了几个观众,两个人又有上台演出的机会了。
这次是非常简单的铁箱逃脱,就是十一面试时那个铁箱。
十一自信满满,而年轻人还是在演出前仔仔细细的检查,十一觉得他有些小题大做,这么简单的魔术根本不需要如此的检查,她叫了年轻人两次,但是年轻人只顾着低头干自己的事。
十一有些生气,她用力摔上打开的箱门:“都说了多少次了检查这么仔细,你是听不懂么?”年轻人木讷的收起了工具,不好意思的看了看十一。
两个人都没注意,锁舌并没有缩回去,这次强烈的撞击让锁舌有了些许的变型。
表演开始了,十一钻进了箱子,随后需要年轻人在箱子上锁上二十把锁,这么简单的魔术的魔术只需要把包括箱门在内的二十一把锁全部打开就好,年轻人上好了锁,在用钥匙锁住了箱门时他发现好像有些吃力,刚刚检查时好像并不是这样的,可他知道这是十一这一年多来第一次重返舞台,他不敢也不能中断演出。
他只得把钥匙拔了下去,拉上了白布。接下来,只需要等十一从箱子里出来就好了。
箱里的十一首先打开了外面的二十把锁,可是到箱门这里时,却怎么也打不开,她试了好多次,可锁芯发出只是一阵阵呜咽。
箱内的空气越来越少,她心里有些焦急,可更多的还是难过:是自己的问题么?
观众开始陆续扫兴的退场,年轻人看了眼怀表发现时间不对,走上去敲了敲箱门,里面传来十一的哭腔:“它打不开!”
年轻人知道铁箱是密封的,于是急忙翻出了钥匙准备打开铁箱,可是钥匙在拧到一半时断了。
没办法,他只得用自己的指甲继续转动锁芯。
在年轻人的半个甲片与肉剥离后,箱门终于打开了,十一坐在箱子上哭了好久,年轻人用一只手木讷的递了又一张又一张纸。
就在年轻人手里的纸快要用光时,十一止住了哭泣,她用手抚摸着自己曾经最擅长逃脱的铁箱,一言不发。
倒是一直不言不语的年轻人开了口:“这次责任在我,是我没有检查仔细,下次一定不会了。”十一的手停在了变型的锁舌上,想起了自己刚刚在后台摔门的情景,她又哭了。
年轻人晃了晃手中的纸:“再哭可就要用袖子擦鼻涕了。”
这次表演的失败彻底把本就缺少观众的逃脱魔术打入了冷宫,观众对普通魔术的耐心也消磨殆尽,魔术馆的生意变得大不如前。
老板也找到过十一,想让她试着恢复水箱表演,可是被十一拒绝了,她明白,有些东西她还是没有跨过去。
这天,来训练的十一看见了摆在面前的玻璃水箱。
她有些害怕,下意识的向后退了几步,她忘不掉那次的场景。
年轻人从后台走了出来:“哟,你来啦。”说着,他把手里的锁链递到她面前:“我很好奇你是怎么把它们打开的。”十一有些不耐烦,她拿过一把锁:“就这样。”
啪的一声,手中的锁弹开了。
年轻人一脸的惊奇:“一会我也想试一试,能麻烦你做一次我的助手吗?”
十一本想拒绝,可是见年轻人没有收回手的意思,也只好勉强答应,帮年轻人准备的时候,两个人开始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
年轻人问十一:“我之前来看过你的魔术,你真的好厉害啊。”十一嗯了一声,继续帮年轻人穿紧身衣,年轻人想了想又说:“我真的好羡慕你,我笨的很,用工具都打不开锁,我的梦想是成为一个魔术师,可是没有实力,只能来做助手了。”
十一对年轻人的自我介绍根本不感兴趣,她锁好了身上最后一把锁,开始帮年轻人戴上手铐。
她看见了年轻人为了救她而血肉剥离的指甲,她叹了口气:“我没什么厉害的,只是运气好罢了。”
最后一把锁锁好,年轻人坐在平台边:“谢谢你啦,让我也过了一把魔术师的瘾。”说完,他吐出了藏在嘴里的铁丝,跳了下去。
十一走下平台,看着箱里的的年轻人,心里止不住的害怕,这水箱依旧是她的梦魇。
反观水里的年轻人不慌不忙,用铁丝一把一把的开锁,他先打开手铐,然后再打开身前的锁。
十一突然发现,男孩在水里一直都是睁着眼睛的,甚至还时不时的看着她,十一也只能回以礼貌的笑容。
年轻人打开最后一把锁,浮上水面,他爬上平台,深吸了一口气,十一点了点头:“还不错,有点天赋。”年轻人摇摇头:“不敢当,锁都在前面,没什么难度,和你比起来差远了。”十一深吸了一口气:“你……在水下能把眼睛睁开,是怎么做到的?”年轻人点了点头:“只需要睁开就好了,我闭着眼恐怕会淹死在里面。”
年轻人脱下紧身衣:“真希望能再看一次你的表演。”
十一突然有种想试试的冲动,可是恐惧依旧让她跨不过心里那道坎,年轻人盯着她的眼睛小心翼翼的说:“你要是害怕的话,可以……把水放掉些再试一试。”
十一知道他这是没话找话,她想试可还是犹豫,年轻人打开了水阀:“试试吧,有些东西还是要面对的。”
十一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穿上紧身衣的,水箱里的水不深,她只需要站起身就可以脱离危险。
年轻人锁好了最后一把锁。
跪在水里的十一试着睁开眼睛,虽然开始的酸涩感有些不舒服,可是适应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她发现睁开眼可以更专注的开锁,锁一把一把的弹开,箱外的年轻人看的张大了嘴。
那完全违背常理的开锁。
最后一把锁弹开,十一站起身,年轻人看了眼怀表:“这次时间是最短的了。”说着向十一竖起了拇指。
十一笑了,她好久都没有发自内心的笑过了。
随后的半年里,两个人的磨合才步入正轨,年轻人会更快更仔细的检查准备,十一也不会再去催他,虽然两人鲜有表演的机会,可是训练从来都没停过,不言不语的年轻人逐渐变得少言少语再到后来的话多,他有时会打趣的说他变成这样,都怪十一。
十一每次都是笑着怼回去。
在两人的第二百次训练后,十一找到老板,表示自己可以重新表演水箱逃脱魔术。老板激动的手一直抖个不停。
果然,审美疲劳的观众被这一记重磅炸弹炸了出来。
魔术馆好久没有这么多观众了,年轻人收起工具,开始了表演。
十一深吸了一口气,进入了水箱,从开锁到出现在观众席,一共用时一分半。
观众们鼓掌欢呼着,虽然时间很短,但是魔术的精彩程度值回了票价。
完成了魔术的十一再次名声鹊起,她拿回了自信,但是还是没能走出阴影。
她想再试一次,可是一直没下定决心,直到有一天她去训练时看见了装满食人鱼的鱼缸。
甚至比她那次装的还要多。
她的腿有些发抖,恐惧爬上了她的肩头,让她动弹不得。
年轻人从后面拍了她一下,吓了她一跳,只见年轻人费力的拖着一个铅球:“我想复刻一下你之前那个魔术,可以嘛?”
十一没有回答,她只是呆呆的愣在那,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因为恐惧还是因为其他的什么东西。
年轻人把先把铅球沉入水底,鱼群因为惊吓散开,十一一步一步的挪上平台,她看了眼水箱,恐惧再次充斥了她所有的感官。
直到意识被年轻人的呼唤拉了回来,她才开始一点点扎紧皮带。
年轻人把用下巴指了指地上的怀表:“一会麻烦帮我计下时,如果我没上来,那怀表就归你了。”十一整个人颤了一下,年轻人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不过放心,那怀表贵重的很,我才舍不得给你呢,而且食人鱼是不会主动攻击人类的,前提是你的身上没有伤口。”
年轻人下水锁好镣铐,示意十一开始计时。他还是用那根铁丝开锁,期间铁丝不慎掉落,他也只是捡起来继续,十一的耳朵里只有怀表的滴答声,她甚至都没听到已经爬上的平台的年轻人一遍又一遍喊她的时候名字。
直到年轻人拍了她下,她才回过神。
只见一条红肚子的食人鱼在年轻人的手里挣扎,她吓得退了好远,年轻人一步一步的靠近:“它们真的没那么可怕。”十一吓都要哭出声了,年轻人停住了脚步:“你爱吃鱼吗?”
十一心里真的很想骂他。
谁知道年轻人又捞起几条鱼急匆匆的跑了,临走时还说了句:“我马上回来。”
十一自然不会等他,她只想找个地方安静的待一会。
她想回自己的房间,可是走到大厅时却闻到一阵香味,不巧的是,她还饿了。
她跟着香味走到馆外的空地上时,看见了蹲在那鼓捣什么的年轻人,年轻人听见脚步回过头,招呼十一过去。
他面前是一个炉子,炉子上放着几条快熟了的鱼,他拿起一条闻了闻,然后递给她:“尝尝吧~”
十一觉得这个人就是个神经病,可是她真的是有点饿了,于是接过来闻了闻,还别说,真挺香的。
只是鱼在嘴边晃了几下就是下不了口,直到她发现年轻人眼睛亮晶晶的盯着自己才心情复杂的咬了一口。
没办法,她就是不忍心拒绝。
她点了点头,嗯,真香。
就这样,箱子里的鱼越吃越少,年轻人和年轻人混的越来越熟。
年轻人捞起最后两条鱼:“看样子今天吃不饱了……”十一笑了:“你都给吃了表演怎么办?”年轻人走下平台:“你要表演吗?”
见十一没有回答,年轻人又说:“明天我去和老板说鱼都死了,让他买新的不就好了,多大点事儿。”十一翻了个白眼。
两个人晚上都只吃了一条烤鱼。
慢慢的,在年轻人不断的怂恿般的鼓励下,十一心里的锁好像松动了。
年轻人在这天日常训教时偷偷的往箱子里扔了一条食人鱼,十一发现时吓了一跳,只是再没有那样的恐惧了。
一条,两条,三条……
一年后,玻璃箱里食人鱼的数量终于恢复到十一第一次表演时那样,虽然还是心有余悸,可是她知道自己不能继续活在阴影下了。
没过几天,魔术馆的宣传又开始了。
这次的观众虽不如第一次多,但也是座无虚席,十一和年轻人向观众致意,演出开始。
所有物品都被年轻人一遍又一遍的检查过了,在确保不会出现问题后,年轻人亲自下水替她锁上镣铐。
食人鱼被投进了水箱。
十一试着睁开眼睛,这次的恐惧一扫而空,她听见左侧传来敲击声,扭过头,原来是年轻人在敲着玻璃,他笑了笑,向十一竖起拇指。
她转回头,看见了台下的父母。
啪的一声,心锁应声而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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