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人鱼

写在年初的总结


图片来自《经济学人》

年的总结写在年,亦如年的总结是在年完成的一样。

拖延症无药可医,喜闻乐见。

其实,大多数总结的意义只是在于要作这么一个总结,并不能从中吸取到什么教训。

我们习惯在不幸发生的时候悲愤,在悲愤后总结,在总结之后淡忘,在淡忘之后又开始膨胀,然后在事情再次发生时付出相同甚至更沉重的代价。

----来自之前的某篇文章

说起,第一个感觉就是过的好快。

啥也没干,一年就这么过去了。仿佛开局一觉睡掉了半年,醒了之后挣扎着要不要起床,又过去了俩月。

年年底的时候,很多人在发“,请对我好一点”。然后用一整年的时间大声回应:去你妈的,我自己都没过好。

元旦前夕又看到很多在发“,快点走吧!”,同时祈盼着早点到来,一幅“当年求种像条狗,现在撸完嫌人丑”的架式。

可是,谁又知道年会是什么样子?

图片来自网络

日子过得快,是现在越来越深的一个感触。

早上扎进公司的门,噼里啪啦工作一天,再出门就是天黑。仿佛一天就只有两个时间点,不见日月轮转,四时更替。

从前日色变得慢,车、马、邮件都慢;而现在一切都快,高铁飞机快,快递慢了就投诉。

拍摄于咸阳机场

问题发生和解决的速度也快,许多问题还来不及消化就被一个新的问题取代了。

而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恰好就是产生一个新的问题,覆盖是比删除更有效的删除方法。

比如我以为大G进故宫会是去年第一个大瓜,后面可以挖出点什么东西来;可是还没等传播开来就被疫情的消息取代了,之后再无人提及。

而且直到最后一天,都还有集中道歉组,借着十几年前的抄袭事件上了热搜,大有年底总结忽然发现热搜KPI指标没够,最后一天强行加塞的感觉。

热爱吃瓜的群众们也越来越发现吃瓜的速度已经跟不上瓜产生的速度,而且很多事情明明远看着是个大瓜,靠近拍了拍也觉得熟了,一口咬下去,嗑掉了牙。

许多人都认为是疫情让今年变得如此的糟糕。

但我觉得其实今年之所以如此的糟是因为之前就已经有了很多的问题,只是还没有显现出来,而疫情最多只能算一个引子而已。

就像人的身体,虽然有许多的小毛病平时不觉得有啥,但一次感冒引发集中爆发,然后“好好的一个人”可能就这么没了。

我感觉我现在的生活也有着许多的小问题,但不知道问题在哪里,也不知道那个属于我生活的感冒什么时候会来。

看不出有啥问题,也许这才是最大的问题。

目前正在玩的一个游戏截图

是我遇到过的唯一个说解决问题就真的能解决问题的游戏

我就觉得现在过的越来越不开心,或者说之前那些能让我开心的事情现在已经渐渐的失去了它的作用。

就拿买东西来说。之前买东西,我会在几个平台之间来回对比,找到价格最低评价最好的,然后下单付款等快递,拿到手之后第一时间拆箱试用。

整个过程都很快乐,连等待都满是幸福。

那感觉像极了追女朋友,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一眼,然后就千万百计打听到对方的信息,约会,表白,欲说还休,每一次相互试探和小心翼翼都充满了甜蜜。

但现在的生活节奏下,我可能逮到一个东西就下单了,不比不看,只要能买到就行。

而且多少还会带点报复性的心理,以前觉得有点贵的东西,在某一次加班累成狗之后会忽然想,操,这么辛苦工作到底是为了啥?买个东西给自己奖励一下吧!

同样是买东西,现在的快感在下单成功那一刻就完结了,快递到了之后有时候也懒的拆,拆了之后也懒的用。

就好像人群中看到一个女孩子,再也不会旁敲侧击的去打听她的信息,而是直接上去问:姑娘,约不?

姑娘说,三千包夜。

生活中那些细微的美好已消磨殆尽。

一条不知名巷子,我把它叫作炮儿胡同/拍摄于西安

小伙伴总说,干吧,快乐就完了。

其实我觉得他想说的是,干吧,快乐就要完了。

对我个人来说,去年最大的一件事就是完成公司内部转岗换了一份新工作。

在我这个年纪换工作,就跟离婚后再婚一样,是非常考验勇气而且非常需要运气的一件事情。

而我不光是换了份工作,还换了个行业重头开始。

就这好比不光是离了婚,还换了个性取向。

我是做技术服务的,工作内容不算复杂但就是特别忙,尤其像去年上半年事情扎堆来的时候。

那时,我不知道下个礼拜客户那里会发生什么事情,但我知道肯定会发生一些事儿。

就像我不用担心明天和意外哪个会先来,因为我知道明天肯定会和意外一起来。

那段时间我就特别喜欢接到中介的电话,接起来一聊就是一个小时。而且不管买不买东西对面态度都特别好,跟上大学时找老爸要钱的我是一样的。

最关键的一点,如果这时候客户打过来会提醒是占线状态。

我提出要转岗之后的第三天,听说部门最高层的七八个老板拉着HR在周六的晚上开了一个小时的越洋会议,来讨论我的个人去留问题。

当然,主要是要留下我。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正在外面出差解决客户端的问题,从未想到自己会是如此的重要,也从未觉得五月底大雁塔下的石板凳还是那么的冰冷。

一时间我不知道是应该继续出差帮着解决客户的问题,还是先回公司去处理自己的问题。

那时候我才意识到,自己果然还不是一个合适的技术支持,问题来了之后哪一个更重要一时都无法分辨。

拍摄于西安大雁塔

这个看了无数次的大和尚,不知道以后还有多少机会见到

那时候我才发现公司内部转岗比辞职再找工作难太多了。

虽然HR政策上不反对甚至鼓励员工多尝试一些不同的岗位,但这就像要跟媳妇离婚然后再和她家堂妹结婚一样,除了堂妹本人同意外,还需要整个家族的长辈们都点头才行。

明面上都说婚姻自由,但真正要离了再结的时候,首先就要看流程上是不是合规,有没有婚内跟下家勾勾搭搭的行为。

其次就是所有长辈都可以表示反对,现在的婚姻存在什么问题不重要,反正劝合不劝离永远是对的。

而且真心帮忙的人不会有多少,毕竟长辈都是家族里的,一个女婿再好也是外来的。

最后就是自己千万不能有情绪,每一步都要小心翼翼,离不离得成以后还是一家人,低头不见抬头见,一旦撕破脸就是不成熟。

拍摄于合肥

不过好歹最终还是转成了,我猜有可能是老板上来说了句“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必须把这个人留住”。

然后下面人就以为这句话跟平时开会时说“不管用什么方法,一定要拿下这个客户”一样,只是说说而已。

不管用什么方法,约等于随便想想办法。

图片来自《让子弹飞》

其实我觉得以后完全可以不用这么麻烦,只要学着“离婚冷静期”设立一个“离职冷静期”。

员工要提离职,可以跟部门老板们协商去留。员工提出离职之后一个月可以反悔不走,但同样的,只要有一位部门老板不同意,员工也无法离职。

一切有理有据,不需要为难下面的人去想办法,在合法的框架内就能把龌龊的事情给办了。

就像国家让办理ETC,明面上都是自愿办理不好强求,但只要一天不办就眼看着能走的道儿越来越少。

月亮船拍摄于湖州

新工作面试的时候,老板问,你觉得做好这份工作最重要的是什么。

我想了想,说,待人以诚。

无论是客户还是同事,耍技巧是可以获得短期利益。但谁也不是傻子,以道驭术以诚待人,才是长久之技。

只可惜,这想法还是幼稚了些。

会利用工具,是人和动物的主要区别;会利用别人,是高等人和社畜的主要区别。

我,还是安心当个社畜吧。

再说说身体。

好消息是去年体检的指标较前年没有进一步变差,坏消息是去年脚伤发作了两回,连着一个月没下得了床。

到医院检查也查不出个所以然。医生说,你这个脚是旧伤,要安心静养,不要运动,过个两三年也许会好。

拍摄于高黎贡山

年底的时候去爬了一趟高黎贡山,全程十一个小时。本年度最大的一次活动量,而且对脚的伤害似乎没有想象中的大

疫情之后整个人胖了一圈,之前的好多衣服拿出来比划一下只能扔掉。

东篱把酒黄昏后,衣服比人瘦。

于是我到健身房,想做些能所能及的运动恢复一下。

教练给我做了基础测试,说,你这个体重和体脂都有点偏高,多吃高蛋白的东西,注意减脂增肌。

我说,我尿酸高,不能吃高蛋白的东西。

教练说,那就先跑步,做个有氧把体重控制一下。

我说,我脚上有伤,医生也让跑。

教练说,那就先做器械,少吃肉,把体脂降下来。

我的内心说,你们俩怎么聊天我不管,反正两天不吃肉,我死给你看。

拍摄于万宁

别人减肥需要克服的只有懒惰,而我要减肥,需要在生理、心理和病理的夹缝中寻求到一条道路。

何止是寻求道路,简直是要披荆斩棘,逢山开路,遇水搭桥。

没有人不盼着自己的身体好,但大多人舍不得花时间和金钱,处于一种想考高分但又不想复习的阶段。

我抽烟,我喝酒,我熬夜蹦迪,但我想要个好身体。

拍摄于长泰广场

这个乐队已经在长泰下面唱了五年,我从四年前开始听,一直很喜欢

就像家长,没有谁不想着把孩子培养成全方面发展的人才,文化成绩搞好,再学个音乐,再练个体育技能。

一打听,买个像样的钢琴十五万报个班一年三万。想了想,算了,还是先弄好文化成绩吧。

报个辅导班倒是不贵,但一看家长得花时间陪着,工作日两个晚上外加周末四个小时,而且那些题看也看不懂。

再想了想,算了,孩子嘛,还是让他有个快乐的童年吧。

嗯,我的中年身体现在差不多就有着这样一个快乐的童年。

记得年的时候有一篇名为《年,中国互联网让人失望的一年》的文章,点进去一看,文章因为违反《互联网用户公众账号信息管理规定》,而无法查看。

行为艺术一般准确的诠释了互联网舆论环境的倒退。

但作者显然低估了年互联网环境的全面恶化。

年互联网环境的倒退不只是自下而上的,而是一种全方位立体式的恶化。

以前的困难只是来自于监管和平台的自我阉割,而现在艰难来自于每一个拥有键盘能够打字但毫无思辩能力的网民。

图片来自网络

吵架,举报,举报,非黑即白,先诛心后论事,还有思维的全面二元化,是年互联网全面恶化的标志。

现在在网上发言,不但要小心自上而下的诸多红线以及平台埋下的各种暗雷,还要提防那些看起来同样是参与者但却随时能够摇身一变变成在背后捅刀的施暴者的人。

比如前一秒都是在转罗翔的段子,后一秒却又能把一个教刑法的老师骂到退博。

而一个教刑法的老师被人骂到退博却没有办法拿起法律的武器来保护自己的权益,这件事充分说明我国的互联网确实还是法外之地。

而相对于思维的二元化,这种杠精出现的地方以及开杠的角度是全方位立体式的。

无论发一个什么样的内容,都会有人支持有人反对。其实支持和反对本身不是问题,问题是这两派人总是吵得不可开交。

而吵架的激烈程度和用词的简单完全呈反比:“你是傻逼”以及“你妈死了”诸多种种。

乍一看,还以为一群美国总统在吵架。

思想本是一道滔滔的洪水,但是数百年来不断有人筑坝修渠,把洪水限定在一定范围内流动。

这几年眼看着水渠变成了水库,再也无法奔腾,只能偶尔荡漾;现在水库里竟然发现了食人鱼,于是,那片水库再也养育不了任何的东西。

但要知道,最终在没有其他东西可食之后食人鱼也就只能相互为食,直至彻底变成一潭死水。

我突然怀念起06年韩寒和白烨骂战时的那个网络。

那时候大家也骂,也有粉丝站队互怼,而我作为吃瓜群众对这种事情也是喜闻乐见的。

但大家你来我往都是有理有据,两三千字的文章,洋洋洒洒,读来酣畅淋漓。

我不知道现在吵架的那帮人有多少人能写超出千字的长言语,我甚至怀疑有多少人有能力看完超过千字的长文。

拍摄于客户产线

大概代表了如今互联网的平均水平

年,看到无数次的人设崩塌。

其实,很烦这四个字。无论是人设还是崩塌都是一件很傻逼的事。

人设,意味着这不是一个真实的存在,而是主动或者被动的选择出呈现给公众的一面;

公众喜欢这样扁平的单面的人物,然后不断的架高,架成一个空中楼阁,然后在某一天清晨醒来,发现人设崩塌。

而那些让人设塌掉的也并不是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可能只是一个与人设不同的动作,一句话,或者一次非常私人的聚会。

人们似乎越来越不能接受别人的错误,写一篇万字的文章有观点有文笔,有些人不看文章却只盯着中间那四五个错别字不放。

而一旦发现别人的错误(有些甚至都不能称之为错误,仅仅只是不同),就开始墙倒众人推,当年怎么把人捧到天上的如今就怎么踩入尘埃。

这样的人都是阴暗的,越是用道德的高尚去审视别人就越容易发现别人的不足,而当周边之人都附上瑕疵时才更能掩藏住内心的肮脏与龌龊。

你看,那个被你们高高捧在天上的人也没有一个是好东西,谁又能要求我什么?

以道德自律,自有法律律人。

希望年,我们能够坦然的面对自己与生活中的各种不同与不美好。

陆子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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